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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思俊

1

你一定要接納我，夢中的高原

鷹將道路鋪在天空

冰雪的墓穴，藏在一叢

雪蓮花的根部

我背朝著世界，把你

當作青春的、單一的維度

沿著一條現實的大江

千萬匹潮頭上的馬，揚起雪白的

鬃毛

擎著太陽的燈盞

我引領沸騰的血、咸味的汗

從大盆地的底部，一并逆流而上

哦，夢中的高原

抵達你，我要以你為家

等待的風

掠過真實的雪地

掠過熱烈的相思

置身于天空的臺階，大地的屋脊

我用生命與你

深情地對視

2

這眼底的熱淚，眉上的峰巒

從一道又一道深刻的傷口

潛入橫斷山。就像

虛合的現實與夢幻

一根根執拗的皺紋，是神話

遺留的紀念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我與高原

相識。相知。相戀

還有誰，像我這樣

追求崇高，把迎風綻放的青春

嫁與朝圣者的征程

雪是愛的使者和嘉賓

盡管它的表情

帶著一絲憂郁的藍

泊在大地豐滿的乳峰上

茫然地張望著天空

3

天旋地轉！倘若橫斷山

不是由北而南

我相信天下的江河，再沒有

什么秘密

豪飲者手持酒瓶

守候在入海口

或者從祖輩勘察好的源頭

漂流而下。他們因此獲得了

波濤朗誦的、熾熱的愛情

但是我溯流而上

決心窮盡一生

去尋訪一條大江的

童年。只是

我遲疑的腳步，混亂的表達

在一條又一條支流面前

險象環生

橫斷山啊，怎樣的力量

讓你扭結成一團

思索的眉

如果大大小小縱橫的河流

奔流著我體內的

循環的血，我是不是已經

誤入歧途？我是一列行走的山峰

是一顆眉心的痣

高原啊，我把赤誠和堅持

當作最后的方向

而我有始無終的愛，竟然

如此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