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2年06月08日
◎劉敬
這并非一本非洲自由行札記，抑或天馬行空、純屬杜撰的小說。準確點兒講，此書是作者赫伯特·雷布漢在青年時期以“美國和平工作團”志愿者——一名獸醫的身份，前往非洲馬拉維的僻遠村鎮行醫、生活兩年間的“工作日志”與心路歷程。從書的副標題“怪誕且美妙的非洲之旅”不難看出，作者的行文基調是輕松而活潑的，亦以小小的懸念，激發起了讀者的閱讀興趣，引領大家隨其踏上這段“奇妙”的旅程……
坦白而言，非洲于我，本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遙遠存在——《動物世界》啦，攝影圖冊啦，旅游專題片啦……在我有限的認知里，那是一片廣袤而原始的土地，一方面，狂野、神秘、溫暖而美麗，另一方面，卻又貧瘠、落后、多災還多難。而雷布漢則以自己的親身經歷與娓娓講述，再一次給予我翩翩的遐想、深深的震撼與沉沉的思考——
作為一個義工，一名醫者，無論是從專業技術角度，還是從敬職樂業角度，若說雷布漢是個仁愛良善的“白衣天使”（盡管他是個獸醫）皆不為過。偏偏，在馬拉維的村人眼中，他成了第一個不折不扣的“白人瘋子”——因為，只有他，愿意學習當地的語言，愿意踏進村落酒吧，真正融入當地人的生活；只有他，喜歡“多管閑事”，在看穿酒吧女郎們的謊言后，仍然樂意給她們拿藥；只有他，不懼道阻且長、疾病肆虐，愿意隨時走出診所，奔赴遠近村鎮的角角落落，搶救、照顧那些危在旦夕的狗呀、牛呀等村民們的“家庭成員”與“物質保障”……按說非洲人對待瘋子，素來是“躲開他們，不看他們，不跟他們說話，不跟他們扯上關系”，可是，作者所受到的待遇卻截然相反——員工們全力支持他，幫助他；聲名遠播的巫醫竟然帶著一窩生病的小狗第一個來掛號；村民們完全信任他，請他醫治動物還不算，甚至還冒著全家被驅逐的風險，請他去給難產的女孩接生；更有村民鄭重邀請他，把極為神秘的男孩子的成年禮交由他來主持……卻原來，“白人瘋子”竟包含著尊重的意思，而這一切的前提，皆始于作者對當地百姓、民俗、傳統與文化等的尊重，始于他身上時時散溢的自由、平等、博愛的國際人道主義精神……
自然，“怪誕”的地方有很多，諸如小狗笨笨和跳跳的亡靈守護，不期而至的靈魂使者貓頭鷹，看病不收錢卻又“惡名昭彰”的巫醫艾納巴達威竟多次用“黑暗力量”幫助了我等，這些，我們不妨更包容一些，畢竟現世，科學也還沒有發展到可以解釋一切的地步，只要我們的心感受到了那些神奇中漫溢的溫暖與力量，其余皆可掠過矣。尤其像巫醫姆津巴丈夫，不僅可以預知未來，更像一個具有“全球化視角”的智者——他擔憂西方消費主義使我們盲目追求物欲，卻忽視內在真正的需求，而無止境地索求、不停地比較誰擁有更多，帶來的只有不滿、嫉妒和不幸……在作者心中，他“是個明師，溫柔地詢問、引導我，不知不覺打開我的視野”，給了自己觸及心靈的智慧，使其豁然了悟，“任何人都能學習到身外之事，但只有少數人能了解自己。要做到這點，必須審視內心，而絕大多數人都不愿意，因為他們害怕面對真相”……這便是源于“怪誕”的“美妙”之一種吧，令人心羨而神往。
全書最讓人難忘的，應該就是露絲了。她本是個好姑娘，14歲結婚，后因沒有生育能力被丈夫趕出家門，17歲即成了酒吧女郎。縱然命運不公，但露絲從不怨天尤人，善良又堅韌的她，對生活、對姐妹一直真誠、友好。而來自雷布漢的尊重、教導與幫助，更成了倏然照亮她黑暗人生的暖陽，使她不僅學會了下棋，更憑借自己的智慧打敗了從不把她們放在眼里的男人，這在馬拉維，可是開天辟地的壯舉！后來，露絲不僅把作者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還開始教更多的孩子下棋，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亦資助了另外一位天資聰穎、家境極貧的小女孩，把大愛與希望繼續傳遞于“非洲溫暖之心”這塊依然疾病肆虐、饑餓稱王、遠離現代文明的地方。23歲的露絲，終如一個優雅的皇后般安詳地離開了人世，使你我的心靈在無形中也得到了凈化與升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