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4年04月19日
◎石澤豐
塵世之事
站在江邊，我
誤以為
流動的是水
其實不是
是時間
不信——
如果歲月靜止了
你就會發現
那些被裹挾的
風涼的故事
全停留在塵世的江面
一場春雪
天氣預報說你要光顧
果真。科技時代
我沒有不相信的理由
人間已是春天
你前來 執意
給一場盛景繡邊
戶外 銀裝素裹
風從窗戶側身而入
撩起我寫詩的紙
頓然，我想到人生這首詩
好比樹杈上空空的鳥巢
被孤寂塞滿
星光之語
在云海尚未到達之前
月色之網攜帶鱗片一般的星辰
撒滿夜空
順著山泉的眼淚 我聽見
星光握別風的語言
今生，石頭斜臥在時間之上
無比柔軟。歲月堅硬處
草木內心激起濤聲
如瓦礫裂碎
淹沒深山杜鵑的啼鳴
真想為時間寫段碑文
刻在眾生必經的路上
等神蓋上法印
我 然后奉命交給星光
不聞不問
鄉村對聯
一縷助興的風
吹入年關的門
把陳年的墻 連同
飄逸遒勁的毛筆字
摔給了兩張紅紙
老先生的眼鏡底
藏掖著
農民五谷豐登的心事
比歸倉的谷粒
還飽滿地
貼紅臘月
門楣上
須隨風動的燈籠
倒是自命清高
一副滿腹經綸的架勢
若有所思地
日夜推敲著對聯上的詞
冬日陽光
灑向人間 白日里
一些葉子得了內功
穩穩地立在枝頭
將成噸成噸的陽光托起
我看了一下四周 葉子
以恰到好處的高度
也托住虛無
托住廣闊的沉默
冬日里 墻角處
兩個老翁對弈
陽光看了一會兒
悄悄地走了
它似曾叮囑過身邊的葉子
不要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說是 和時間廝殺
只有敗下來的命
散落的星群
在黑白交替的日夜之間
我們慢慢終老，在城鄉的懷里
草木均以一秋之言 示著
來來往往的世人
回到老家，我
要把小鳥喚進叢林
讓星群能找到地球的方向
且能照見
我母親種過的菜園
當初，她把愛意撒進土地
長出過白菜、蘿卜和大蒜
哪怕是寒冬，它們
照樣泛著淺淺的綠意
事隔多年，在靠天井的上方
記憶中的那輪圓月
今夜，被風帶迷了路
散落的星群在找
我也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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